Mosaique

不知道全日本有多少個高中生，只知道能和浩一相遇，是一個奇蹟。奇蹟這個字很好用，因為不用思考。但用多了，就不再是奇蹟。

事發後第四天，鏡屋罕有的登門造訪。

不知道全日本有多少個高中生，只知道能和小滿相遇、對上了眼，再相愛，是一個奇蹟。如果有前世，或許我做了很多好事，積了很多福，才能夠遇上他。

「我⋯⋯可以啊⋯⋯」 

「吓？」 

我完全呆住了，他環住我的頸項，緩緩地把我往下拉下，激烈地吻我，直到差點缺氧才放開。昏暗的燈火下，他那雙大眼晴迷惑著我，我的手已經急不及待扒開他的衣服，看到他身體的瞬間，我變得一發不可收拾。 

「有誰來過嗎？」父親問。 

「唔，山田他們，來溫習。」 

「唔。」父親看了我一眼，視線好像要把我看穿一樣。「有什麼特別的事嗎？」 

我裝作思考後，平淡地說：「沒有。」 

「唔，我休息一會，待會要返醫院。」 

我急忙把書本掃進書包𥚃，像逃跑般離開。出糗了！出糗了！都是那天惹的禍。.

籃球隊集刻完畢，便到更衣室換衣服。

「喂，山田，待會去麥當勞。」

浩一帶給我人生很多的第一次:

第一次去卡拉ok，

第一次一家人吃火鍋，

第一次心動，

第一次牽手，

我又勉強他了。 

整天下來，小滿總是悶悶不楽，我知道他不喜歡，還是強拉他來陪我瘋。每次都依賴住他默默地和應，便三番四次的勉強他，一切都是我的錯。 

下兩了，我失控了，抑壓已久的情緒已到臨界點。我對著他怒吼。回頭看，閃爍的淚珠從他的眼角滑下，才驚覺，錯了，我做錯了。 

「小滿，放學後去唱卡拉OK。」

「小滿，去片岡家打電動。」

「小滿，去你家溫習。」

「小滿，來我家吃火鍋。」

 我開心極了！

這晚，我又再一次高興得睡不着。青海終於和我說話了！我究竟走了什麼運？當我將雞肉腸送到他的口裏時，心亂跳得快要脫軌！這根本就是情侶間的互動，算是間接接吻吧？他應該還沒發現背後的意思吧？

不理了，我要他！這是我十六年的人生，第一次很想擁有的東西。

這天，被山田叫了出去。我有點害怕，簡單地說，是心虛。難道他察覺到我時常偷看他？一個男生偷看另一個男生，誰都覺得這很噁心吧？糟糕了！一定要在這段短短的路程中，想出對策。 

「可以做朋友嗎？」 

吓？這個完全超出預期！我只能沉着應對：「要做什麼的？」 

「這個⋯⋯例如一起去玩。」 

那天，我和青海滿對望了。蒼白的臉龐，率直的眼神，配上充滿詩意的雨境，像極一幅美麗的人像畫。這是我人生中見過最漂亮的畫。 

傾刻間，雨聲漸漸遠去，四週變得寂，除了那卜卜、卜卜的心跳聲。 

整個人像掉了魂魄似的，被片岡一叫，才回過神。突然間，我害怕極了！嘗試移走視線，但他水汪汪的大眼晴不斷地誘惑我，－切都變得徒然。 

甩人事件似乎已經傳開了，但我一點都不介意。沒多久，聽說她已經找到了下一個『喜歡的人』。人世間所謂愛情，是如此的薄弱嗎？我不太懂。有時候會想，或許這輩子，也沒辦法感受這東西。因為我是個冰冷的人，沒法子給別人溫暖。而且，我對人沒有興趣，一個人，就好了。 

「青海？」 

正在仰首看着橫樑結構的我，往聲音來源看，是班上的同學 - 鏡屋。她一身巫女打扮，我狐疑了一會兒，才恍然大悟。 

「這是你家神社？」 

午飯後，我和籃球隊的成員在樓梯間閒聊。這時，片崗跑過來。 

「山田,是不是真的?是不是真的?」 

「什麼事？」大家都不明所以。 

「什麼是不是真的？在說什麼事呢？」我一臉茫然。 

逼不得已,去了父親的醫院一趟。 

「滿君,」外面的秘書問道:「你約了院長嗎？」 

我搖搖頭：「剛剛傳了息給他。」 

「這樣啊，院長正在開會，要花些時間，你要稍等一會。」 

 一大清早起床，梳洗過後，立即打廚房幫忙，母親已忙得不可開交。我端出早餐時，她就準備一家人的便當。

「浩一，先吃吧，否則會遲到的。」

「哦。」

滋—！嘭！

這聲音嚇得我緊閉眼晴。猛然被推開後，感覺到雨點打在頭上，我連忙睜開雙眼，身旁的人傾刻間消失了。雨傘飛到半空中，旋轉後再翻驣，最後落在濕漉的地上，不停打轉，直至筋疲力盡，才停下來。

 今天是高中一年級的第一天。我穿好了校服，隨便吃了個早餐，便準備出門。走了沒多久，就看到那台熟悉的車子迎臉而來，是父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