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osaique

維克多踏進旅館，便脱上大衣，遞给僕人。他正要上樓，卻被旅館的人叫住了。

「傑萊蒙先生。」

「怎麼了？」

「早上有一位先生找你。」

「找我？誰？」

「不知道,他並没有留下名字。」

「什麼?」維克多疑惑地皺眉，知道他在這兒的人不多，難道家裡出了什麼事？「那麼，有没有留下說話？」

「那位先生說只是湊巧路過，想跟你打個招呼，没什麼緊要事。」

維克多就更疑惑，他從樓梯走下來，挨在前台問：「他是怎樣的？」

「他嘛……」老先生推了推掛在鼻子上的眼鏡:「有一頭亮麗的金髮，湛藍的眼睛，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人。」

「漂亮?」

「唔……如果說是男的，倒不如說是個女生，更為貼切。」

維克多一恍，難道是奥斯卡？對！她知道的！是她！一定是她！維克多緊張地捉住老先生的肩膀：「還有沒有其他？她還說了些什麼？快告訴我！」

「沒有，真的沒有。」

「沒可能的！她有沒有說會再來？」

「先生，真的沒有，但你可以嘗試，看看『她』明天會不會來，這兒不過是個小市鎮，也沒其他觀光點了,他可能會再來的。」

維克多如雷灌頂,突然鬆開了手，老先生也給嚇到了。他低著頭直奔回房間，嘴角還有一絲暗笑。關上門後，他的心卜通卜通地狂跳，他嘗試冷靜下來，回想當日的事情:

『這個假期會到哪裡去？』奥斯卡問。

『諾曼第吧，很久沒去海邊了。』

『這主意似乎不錯，我也很久沒去了。』

『真的嗎？聽說那兒有一間小旅館，是威尼斯人開的，裝潢蠻特別，還有諾曼第獨有的新鮮海產，想想都興奮。隊長你呢？回阿拉斯嗎？』

『唔……不一定。』她側著頭想了好一會，喃喃地說：『海邊嘛……』

『唔？』

他一恍，便興奮地大叫：「是奥斯卡!一定是她！太好了！」

早上，維克多優雅地在房間吃早餐，站在後面的僕人正等待主人的指令。但早餐也吃完，卻完全沒有動靜，他好奇地問：「少爺，今天會到哪裡觀光？需要安排馬車嗎？」

維克多揮手說:「不用了，我今天哪裡都不去，就在酒店裡。」

「什麼？難得的假期卻呆在這兒？」

「沒錯！」維克多突然想起了些事情,便猛力地放下咖啡杯，衝了出去，他跑到前台，捉住老先生說：「如果昨天的那個訪客找我，馬上通知我！」

老先生從眼鏡隙中看著他，似乎已看穿了端倪，便微笑著說：「你今天不出去走走嗎？」

「不，昨天玩得太累，今天休息!」

「休息?」

放下書本,再走到窗邊,四處亂瞄了好一會,看看會不會發現那熟悉不過的背影,無論多遠、無論多細小,維克多相信,即使是一瞥,也必能從人羣中分辦出來!這是他引以自豪的本領!

咯咯!

維克多立即衝前打開房門,一看,便失望地返回沙發。

「少爺,午餐時間到了。」

維克多不耐煩地說:「我不餓,下去吧。」

「是。」

「等等,到前台看看有没有人找我。」

僕人看了他一眼,又去?已問了N次了!但他仍然禮貌地回應,並退下去。

看著黃色的金光斜照進房間,地板上的影子慢慢地向西移,維克多托着頭呆看,她怎麼還不來?

這夜，他輾轉難眠……

早上吃過早餐,他走到前台。老先生一恍。

「傑萊蒙先生,怎麼了?這兒的床褥似乎不太適合你。」

「不,只是看書看得太夜了。」

老先生抬頭看著他,似乎不太相信:「今天會出去逛嗎?」

「……」

老先生微笑說:「為了這樣美麗的小姐,等待也是值得的。」

維克多紅著臉胡亂地回應:「唔……如果……如果她来了,馬上告訴我。」

「當然、當然!」

老先生看著客人踏著沉重的腳步返回房間,不禁一笑,這就是年輕人的愛情!

「她知道我在等待嗎?」

「她會再來嗎?」

「她知道我的心意嗎?」

「她究竟在哪兒?」

一個又一個問題閃過,維克多的思緒越來越紋亂。不行!他搖搖頭,嘗試揮去那不安。

「還是出去碰碰運氣?」

這夜，疲累的他造了一個夢,他緊抱著傾慕的人,柔軟的身軀靠在他懷裡,那泛紅的雙頰,迷人得令他不自覺地送上無盡温柔細碎的吻……

幾經爭扎,才能從美夢醒來,放眼一看,却只有一片……空虛。

「出去走走吧!如果那位小姐來了,我會留住她的。」

看到這張為情憔悴的俊臉,老先生不禁暗自輕嘆,維克多無奈地看著他,找不到回應的詞語,最後只有牽強地微笑。

「出去吧,一切都是天意,神會安排的。」

「……」

行程要結束了,維克多回頭看著空洞的房間,良久也不願離去。

「少爺,我們要離開了,否則趕不到的。」僕人不禁在旁催促。

「唔……」

回到部隊,維克多立即到奥斯卡那兒報到。

「假期如何?」

「不錯……真的不錯……」

「那就好。」

「隊長。」

「什麼事?」

「你……有到海邊嗎?」

「我?」奥斯卡展開迷人的笑容:「當然!去了阿拉斯!」